资方不是地主，编剧也不是长工

 “什么是品牌编剧？出过精品的不一定是品牌编剧，产量非常多的，但是有大量借鉴的也不是品牌编剧。”在编剧宋方金看来，王丽萍是品牌编剧，从《婆婆媳妇小姑》《媳妇的美好时代》到《双城生活》《大好时光》等，“她建立了自己的一套话语体系、剧作风格和写作资源，品质非常稳定，产量非常稳定，现在还当了制作人，掌控着自己的作品美学”。第六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期间，在由微信公众号“编剧帮”举办的第二届中国电影编剧研讨会——品牌编剧之路论坛上，宋方金开门见山地谈了自己的看法。

　　2016年为品牌编剧元年

　　近年来，随着中国影视行业的迅猛发展，特别是IP（知识产权）热潮涌动，促使越来越多的业界人士意识到“一剧之本”对于影视作品的特殊重要性，大量影视制作公司纷纷通过入股、战略合作等多种方式将知名编剧“绑定”，如邹静之入股幸福蓝海，赵冬苓等入股新丽传媒，唐德影视收购了编剧余飞创建的悠闲影视等等，优秀编剧与优秀导演、演员、制片人一样，成为当今影视产业链中炙手可热的稀缺资源。“21世纪的工作生存法则，就是建立个人品牌。”“编剧帮”创始人杜红军引用美国管理学家汤姆·彼得斯的话说。但从普通编剧到品牌编剧的成长之路，绝非一朝一夕的容易事。对此，杜红军进一步总结出品牌编剧需要具备若干条件，即编剧具有类型创作特长、原创能力、契约精神，其作品具有市场保证、拥有业内外粉丝，并有编剧工作室或编剧公司。

　　杜红军把2016年称为品牌编剧元年。按照他的标准和要求，“目前国内著名编剧高满堂、刘和平、六六、王丽萍、束焕、邹静之、张巍等符合以上特征”，杜红军说。以中国电影为例，“品牌编剧也非常少，李樯是一个。”宋方金认为，李樯从电影《孔雀》《立春》《好想好想谈恋爱》到《姨妈的后现代生活》《黄金时代》再到《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》《没有别的爱》等，与他合作的导演有吴宇森、顾长卫、许鞍华、赵薇等好几个，但面对如此强势的导演，“李樯的作品里仍有非常强烈的个人风格”。宋方金认为，虽然大家都有机会去做品牌编剧，但是他不建议这么做，“这意味着你要掌控整个生产进程”。宋方金觉得，人要量力而行，“对于编剧来说，除了做品牌编剧，做个性编剧和职业编剧也是非常好的选择”。

　　IP热剥夺编剧创意权

　　然而，就当下而言，即便做个性编剧和职业编剧也不是一帆风顺。“我们的时代处于文化转型期，精英文化向大众文化、青年文化转型，文化精英丧失了自己的阵地。”编剧汪海林认为，在如今的资本时代，IP热剥夺了编剧的创意权，“故事水平在降级，剧作法在退步，没有创意权的编剧很难有自己的版权。”不可否认，编剧在商业资本的裹挟下，很大程度上业已成为影视产品流水线上的一个工具。2015年底，阿里影业的副总裁徐远翔不用职业编剧的言论就曾一石激起千层浪，引发众多编剧纷纷讨伐。“投资人以为用资本或概念，就可以操纵编剧。”宋方金说，“故事是人类记忆最后的堡垒，是人类想象最前沿的阵地，我们绝不能失守”。

　　“大部分资方把自己定位成‘地主’，把编剧当成‘长工’，认为他们之间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。而编剧却把自己定位为一个项目的创始人。这两个定位有着本质上的区别。”北京合众睿客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裁、制片人应萝佳站在制片人的角度，分析了投资方和编剧之间存在的心理差异。“写作不是种地，虽然也是一个体力活，但不是单纯的劳动作业，需要的是你的创造力。只有有创造力、技术力的创业者，才是一个项目的灵魂人物，‘长工’和‘地主’都不可能是。”应萝佳认为，编剧和资方最良性的关系应该是创业者和投资者，“资方应明确编剧在创业团队中的核心地位，给予应有的待遇和自由度，如用股份激励团队，保护创业者的自主管理权等等”。

　　编剧余飞除了创作，还运营着自己的编剧公司悠闲影视。以他的经验来看，“编剧公司是以资本保障，提供深度服务。”余飞说，编剧公司不同于编剧的个人创作，程序上有先后轻重，工作上要分配得当，还要与资方分担风险，“兼顾创作与经营，法务上要维权也要妥协，头上有资本压力，底下有一群兄弟”，这样，“编剧团队可以全身心投入创作，把运营工作交给经纪公司。”余飞认为，编剧公司和编剧经纪公司的部分功能有所重叠，但仍可双赢。

　　品牌编剧拥有更多话语权

　　近年来，类似悠闲影视的编剧公司、编剧经纪公司或编剧工作室，在上海等地大量涌现，一方面是当前影视市场迅猛发展所需，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保障编剧的合法权益，既方便编剧与资方谈判，同时又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编剧的创作空间。但这一切对于部分资方而言，似乎还只是刚刚开始。“我们选择投资对象的逻辑是看对方能够解决何种需求。创意环节是中国文创产业非常大的痛点，而讲故事这件事只有编剧能解决。”乐游资本合伙人段斌表示，他们目前的投资对象是具体的个人，条件是“有自己的专长，能讲故事，做好人设，有商业嗅觉更好”，而不会过多介入编剧团队运营。

　　就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军的观察来看，“编剧工作室在法务的体系里，成为比重越来越大的客户。”王军说，在工作室的设立运营和管理上，关键词是品牌编剧和话语权，“剧本是影视作品的母体，编剧是母体的创作人，公司或工作室起码要成为监护人。在后续的市场化运营中，不仅仅是合约，商业主体比较方便介入到‘孩子’成长监护过程中的各个环节，但有待于在商务、法务、财务三个方面来完善。最终，文字作品的剧本呈现是影视作品，如果编剧的权利只停留在文字阶段，那么就不会有深度介入”。王军认为，不能够因为是编剧就只想做编剧。“可能在后续市场化的运营方面也需要积极参与，包括怎么样去控制自己剧本的创作，未来控制剧本的拍摄以及整个作品的市场导向和市场呈现，这些对于编剧来说也是很重要的部分。”他说。